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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马虽未动,广告必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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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炊烟(十九)

  • 大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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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阅读:19965
  • 回复:0
  • 发表于:2020/12/20 10:59:55
  • 来自:安徽
  1. 楼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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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季节的变化,养蜂人还是转场走了,带走了他们的故事,带走了甜蜜,留下了“死猫”(时髦,大发娘语)。
“狮子”头l波浪型头发),喇叭裤,高跟鞋,走路摆一摆……恋爱已然成风,但真正能成对的却寥寥无几,更别说象光明和大丫这对上辈们的冤家了。
大丫的脸越来越红晕,“狮子”头下笼罩着一张瓜子脸,白衬衫前面的扣子总是紧绷绷的,感觉里面有什么东西要往外蹦。干完农活,在村口的大塘里卷起裤角洗洗,竟吸引了村里年轻人的目光,娘哎,那小腿竟如才剥的鲜荔枝般嫩白……
对于自家丫头的骄傲,小玉是看在眼里喜在心里,恁是城里人不嫁呢,哼,你个高淳佬
,还想我丫头做儿媳,做梦去吧!
想打瞌睡遇到递枕头的,小玉正憧憬养大丫的美好未来,一个年轻人上门求亲!他说上次在西门口见到大丫就相中了她,经过多方打听才找到这。小伙三七或二八分头,油光锃亮,穿着条纹西装,打着橘色领带,推着辆永久牌大杠自行车!那大杠上拴着崭新的邮电包,那邮电包可是我们乡下人所羡慕不得的。小伙看上去很瘦,不过倒也精神,一声声阿姨叫的小玉心花怒放;一高兴,那小伙咧了嘴,露出了我三爷被黄烟薰的牙,而且还鲍着,鲍牙的中间有个裂缝,估计啃西瓜不用汤匙,而那西瓜帮正好可从那牙缝自由出入!小玉脸上闪出一丝不快,但又想想
,人家毕竟是城里人呢,又笑着脸听小伙自个儿介绍。
小伙自称姓李,在县水政部门上班,掌管着全县大大小小的水泊,端着铁饭碗呢!小伙还说,大丫只要跟他处对象,立马找人托关系把她安排到县羽绒厂或棉织厂,拿工资!小伙接过小玉递过来的茶水,呷了一口,继续说道:
“至于房子嘛,我们城里的确实没有你们乡下的大,可我们没有多余的家什,家里除了家具和床,还有电视机和电风扇呢!我们下了班没事,在家看看电视吹吹电风扇,你说快活不快活!”
“那是快活,那是快活!”小玉笑着又去续了杯水……
此后,那人三天两头地往大丫家跑,村里人拿脚板底想想都知道咋回事,并争相传说大丫要嫁到城里享福了。小玉心里乐呵呵的,人前人后的嘴也都围着她乐乐呵呵。
这事唯独惹恼了光亮,他暗地里约了跟他一般大的小牛,趁着放牛的当,两人分别骑了大牯牛和二牯牛,在“二分头”(光亮把那家伙取的外号)来的路上,拦住了他的自行车!二分头并不害怕,架好自行车,似乎早有准备,口袋里掏出两包烟扔了过来:
“兄弟,好说,好说。”
小牛接过烟,在手上掂了掂,一看是东海牌的,赶紧拆开,在牛背上翘起二郎腿就点起烟来:
“算你识相,好说。”
光亮接过烟,一脚踏在地上,踩了踩,一鞭子抽在大牯牛屁股上,骂道:
“叛徒!”
大牯牛疼的往圩埂底下冲去,吓得小牛一把揪住牛尾巴,差点摔了下来。
尽管光明躲避着村里的风言风语,挥舞着锄头在田地里发泄,还是没阻挡大丫的婚事!
对于这桩婚事,尽管大丫有太多的不满,但还是禁不住她娘往河里跳以死相逼,再说她也不愿做第二个芳芳。
芳芳姑娘可是我们大队的名人了,她为了自由的爱情,喝了一瓶乐果,以死抗婚!一家人再怎么后悔丶自责,一个鲜活的生命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没了……
因为芳芳还未成婚,又是横死,入不了祖坟
,村里人把她葬在河滩上的乱坟岗。
自葬了丫头,她娘整日以泪洗面。到了第三日,半夜时分,她娘一惊而起,她说丫头托梦来了,说老爹买的那瓶乐果是假农药,不甚毒,她只是昏睡了会起来就看不见天了,让老爹赶快去救她。
“三更半夜的不睡觉发什么疯!”老爹到嘴的话没骂出来,他知道她娘思女心切,说胡话呢!
一通折腾,老爹只好爬起来拿烟撒气。好不容易挨到天亮,老爹实在拗不过,再加上她娘讲的好像真的一样,只好央求本家叔伯兄弟扛着锄头丶锹去挖坟。
后来听人说,真惨哦,那丫头竟蜷在棺材的那一头,硬是给闷死的……。老爹也快疯了
,大伙又怕她娘受不了这个打击,共同瞒了口实,把丫头另行安葬了……
几年以后,我到东夏镇上初中了。那时,我向来有走路看书的习惯,在上下学的路上背背书,那河滩是再好不过的了!忽然一个趔趄,被什么东西绊倒了,爬起来一看,前面竟是一坟坑,旁边还散落一些花花绿绿的碎衣服,那棺材口阴森地对着我,妈呀,鬼呀……我没命地往圩埂上跑。附近的一个大爷看我吓的厉害,回家冲了碗姜汤让我喝了,并到那坟边捡回我的书包还有一只失落的鞋,并告诉我以后不要从那走,那就是芳芳姑娘后来刨开的坟,阴气重呢!我一下子就病倒了,只要一闭眼,那幽幽的姑娘就来了,披头散发,看不清嘴脸……
我的事在村里传开,对于芳芳姑娘,越发可怜;对于死亡,越发恐惧。
大丫曾明确表示过,她才不会傻到走芳芳那样的路。然而说别人容易,走自己的路难啊!对于自己父母的逼婚,大丫又能怎么办呢?
一天晚上,大丫偷偷地约了光明出来,塞给他一把钱,并告告光明,这是她偷拿的彩礼的一部分和她平时的积攒,也是她的真诚的心!她认为,光明只要凑够了二分头能给的彩礼钱,她就有足够的把握逼她娘让步。什么街上人,什么电视电风扇,去你的二分头吧!我就看不惯他那双手叉腰高高在上的样子,还有,还有那大粪般的鲍牙,恶心死人喽。
大丫的钱,光明没有勇气去接。看着眼前一起长大的丫头,夜色下身上熟悉的芬芳,还有那似乎焦灼的心跳,哎,彩礼啊彩礼!随着大丫的一声叹息,光明终于鼓起勇气,一把抓过钱,一把拥她入怀……
父亲和母亲四处筹借着钱。估摸差不多了,正当母亲和光明满怀希望地商量着清谁去到大丫家说这个媒时,光亮又出事了!
自从上次小牛被二分头的香烟收买,光亮一直耿耿于怀。他算准了这个星期二分头要来,他早早地在家偷喝了父亲二两酒,骑着二牯牛,拦在圩埂上。远远地看到二分头来了,光亮快马加鞭,迎头就是一鞭!二分头脑羞成怒,顺势把光亮从牛背上拽了下来,俩人打在一起……谁知,谁知二分头竟被光亮打的鼻青脸肿,狼狈回家了!
“孬种!”光亮冲着他的背影又呸了一声,又趁着酒劲,把他自行车又给扔河里了。
二分头吃了亏,回到城里,叫了五六个人来,个个手拿棍棒,手臂上纹着各种图案,凶神恶煞,寻着还在放牛的光亮就是一阵死打。
一看这架势,村里的放牛娃早吓跑回去了,说西门街的痞子在打光亮,母亲闻讯在门拐处操了扁担就冲出去。

“西门街痞子在打光亮啦,西门街痞子在打光亮啦!”小牛一边往田里跑喊大人,一边扯着嗓子喊。自被光亮骂作“叛徒”以来,小牛感觉在村里都抬不起头,他要将功赎罪,摘掉“叛徒”的帽子。
光明和村里其他年轻人扛着锄头飞奔而来,一下子把几个人围在当中。
二分头一看不是村里人对手,早怂了半截:
“你们看,你们看,他把我打的,还把我自行车扔河里了!”
看着他那可怜的滑稽样,村里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郝队长也赶来了,战争终没有升级。因双分各有损伤,后来在老教师的调解下,光亮赔一百柒拾元给小李买车,旧车归光亮,双分互不追究。看热闹的人渐渐离去,只听大丫牙缝里蹦出两个字:
“现世!”
母亲扶着光亮,轻声问:
“疼不?”
“不疼!”
“你搅了大哥好事,好在没丢脸,娘回去做红烧肉给你吃!”
“嗯!”光亮赶着自行车,嘴角流出幸福的血水和鼻涕。
就这样,光亮拥有了全村第一辆自行车!
二维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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