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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金凤(七)

  • 大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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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发表于:2021/10/20 21:08:04
  • 来自:安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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拴子到底还是没熬过那个冬天,扔下老婆孩子,走了!
作为见证人之一,老教师出面调解,拴子毕竟是在五叔家喝的酒而后落下的病,不笞怎么着也希望五叔家能赔副棺材来。金凤说什么都不让,这是自家的事,怨不得别人,再说了这就是死鬼的命,也是她自己的命!五叔总觉得亏欠,买了许多黄裱纸装给他:老爹在时,你活的潇潇洒洒,老爹走时活的焉不拉机,死的又窝窝囊囊,希望在黄泉路上能寻着老爹,在下面能过上好日子呢!
男人走了,但天还没踏下来,作为三个孩子的母亲,金凤必须撑起这个家。多少个寂寞的夜晚,她暗自思忖,其实村里人对她都挺友好的,也为了孩子们今后的路,金凤决定放弃“五找三”(把五块钱找零钱三块)的皮肉生意。
有了悔意之后,金凤收了自已的衣服,穿着
“死鬼”留下的衣服,带着孩子们穿梭干太阳和月亮之间。
对于金凤的改变,村里人也都是看在眼里的,女人们不再看管自家男人的同时,也默许着男人们对金凤的暗中帮射。在这明里暗里的帮射之下,金凤的日子过得他也平静。
但好事总不会那么持久,强子给金凤上了一畦油菜土后,小村里传出了爆竹性的新闻,也彻底改变了金凤的命运:小宝越来越象强子了,小宝就是强子的种!
女人岀轨叫给男人戴绿帽子,而男人出轨呢?
已不止一次了,再弱的女人也受不了这样的打击,该行动了。强子老婆显然是惧怕强子的,换作五婶,借五叔十个肥他也不敢,更何况金凤对五叔还有意。
强子老婆拿了瓶“乐果”(一种巨毒农药),趁着午饭当口,全村人都在家,跺着脚跳跃着扬言要喝“乐果”。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和要死不活的舞蹈,成功地激起了全村女人的愤怒:一定要把那狐狸精赶出村去!
小村人无杂姓,大都属同一支派,最近的一支要属我的祖父和拴子的爷爷了,是堂兄弟,正好五伏。那时兄弟多代表势力,拳头代表道理,所以拴子沾着我们家的原因也没人欺负。至于金凤嘛,那是她自个私人作风问题,我们仿佛可以不管。
但现出了这么蛾子事,孩子成了杂种,搁谁脸上也无光。在村民的一致呼声中和母亲的默许下,父亲把金凤逐出了村,回来只跟我们说了一句话:这要是早些年得浸猪笼沉河昵。
金凤并没有走远,只是在村东头的牛棚里住下了,都乡里乡亲的,也没人再去为难她。其实,牛棚早年是建在村里稻场边上的,有一年大年三十晚上,家家户户放鞭炮一一引着了牛棚,到人们发现时,有一头母牛已倒下了……为了安全生产,后来队里的粮食产量逐年提高所以也是为了扩大稻场面积,村里决定把牛棚搭在村东头的塘边上了。为了防止坏人,窗户上安了栅栏,还装了厚实的木板门,上了一把硕大的铁锁,号称铁将军把门。
才包产到户不久,连牛也成自家的了,个个稀罕的不得了,宝贝似的弄回家关了,所以牛棚也就废弃了。
牛棚占地并不比金凤原先的屋孑小,在大妞的帮助下,金凤费了几天时间才把屋顶用茅草翻了个新,估计三五不会漏水吧。
对于生活,金凤是个讲究人,她砍来树技,又用茅草编织起来作屏风,竟有了里屋、堂屋和厨房!她又找老教师讨要些过期的大字报,用浆糊一粘,俨然就是一个五彩斑斓的新家!
尽管金凤充满着对生活的热情,但生活不会满怀热情地对你,甚至让你尝尽人世苦难!
转眼就到了年关,北风萧萧,池塘边更是塞冷,那风吹着哨儿从茅草缝里进来。小宝抱着火坛,火坛里放着半干不湿的牛屎粑粑,薰得他鼻涕一把眼泪一把。
门砰地一下被撞开了,二妞雄纠纠气昂昂地回来,刚才与人打方宝(用纸叠的,四个角,也叫四角)赢了许多火纸!小宝立马扔了火坛,过来就抢,俩人打在一起。孩子们开始玩火纸,提醒大人们:该过年了!
金凤正为年夜饭犯愁时,大旺和二旺偷偷地送来了老母猪网(方言,一种捕鱼工具)!金凤也没跟他们客气,带着孩子就下了塘,小宝拎着竹篮,一高一低地跟着。
忙活了半天,只捕到三条鲫鱼(两条小的,一条大一点),还有些小虾和一些螺丝!金凤洗净了鱼网晾在一旁,笑呵呵地对孩子们说:小的们,咱今天开荤啦,过一一年一一啦!
金凤麻利地张罗着,那大一点的鲫鱼清蒸!虾子烧蛋汤!螺丝肉红烧!那两条小点的鲫鱼红烧!
螺丝肉好歹也算肉,金凤心想,那两条红烧的鱼小了点,清蒸的可惜只一条,碗头鱼(祭祀用的)必须要一对昵,哎,小就小点吧!金凤祭祀完先祖,把菜重新端上桌,对孩子们说:那两条做了碗头鱼,不要动哈,让你大大(指父亲)保佑我们年年有余昵,其他可劲了吃……
三个孩子为争鱼籽,争得热火朝天,又笑得饭粒横飞,桌上一片狼藉……金凤倚在门框,默默地流泪……
哦,过年了,忘了买门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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