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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金凤(十)

  • 大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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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阅读:16457
  • 回复:0
  • 发表于:2021/12/19 20:37:30
  • 来自:安徽
  1. 楼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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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偷鱼的人很多,似乎个个有绝活;更有甚者,在偷完鱼后把看塘人的床抬了转个圈,然后大喊一声:偷鱼啦!看塘人起来追赶,迷迷糊糊中忘了方向,一头扎进塘里,没逮到偷鱼的,自己倒成了落汤鸡!都说老虎都有打盹的时候,你在明处人家在喑处,任谁也看不住。
偷鱼的大都是不学好的人,先前他们大都也没少在金凤白哗哗的肚子上努力过,自金凤承包鱼塘后,再看到她清水般的眼睛,就很少有人偷她的鱼了,但不排除那些认鱼不认人的绝情的或外村的。
日子就这么平静地过着,平静的如同金凤的心:偷就让他们偷吧,人家日子也不好过呢,不然谁还出来偷啊!
梅雨将过,一天午后,强子吃了饭在塘边放水逮鱼,忽然一道闪电扑灵灵撕扯着天空,紧接着一个炸雷,轰隆隆震耳,只听强子啊地一声惨叫栽倒在塘里,一动不冲。一道逮鱼的还有大旺和二旺兄弟俩,一看这情形,吓得扔了鱼篓子拼命往家跑。
众人把强子从塘里捞起来,平放在塘埂边,早已没了呼吸;眉心至后脑处有明显的烧焦痕迹,老教师和村里人一致确认,强子被雷劈死了!
那时候村里有个习俗,死人是不能进村的,(更何况人们普遍认为被雷劈死的都是罪大恶极之人所以才遭雷劈呢)只在村口搭个灵棚以方便办理后事。
老教师正与村里人商量着在哪儿搭灵棚,天热,怕是要臭呢。强子老婆闻讯赶来,哭天喊地,一下子扑倒在强子身上……
众人拖起强子老婆,好生一顿安慰。这时二旺从人群里探出头,指着塘边,望向强子老婆,英雄般地说:
“是我亲眼看到强子叔从这儿塘里的!”
一提到塘,强子老婆顿时火冒三丈!以前咱村这个塘口“干净”的很,从来没出过什么事,怎么金凤包了塘就出事了呢?她就是个狐狸精,一个灾星、扫把星!男人遭此横祸正是和她有关系,沾了她X上的晦气!呸,呸
呸!臭X子,扫把星!
强子老婆一边痛骂着金凤,一边让人把灵棚设在金凤家里。所有人都大吃一惊,老教师试探地问:
“这不妥吧,人家没招你惹你!?”
“今天你们谁说都没用,”强子老婆骂道,
“除非你们都沾过那X身上的腥!再说了那牛棚本来就是队里的,她能住我就不能给强子停尸啊?强子死在她塘里,我不找她算帐找哪个?”
老教师说了句这事我管不了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愤愤地回去了;主家这态度村里人很为难,不想掺和,也都跟着老教师回去。强子老婆只好招呼本家几个人用凉床抬了强子尸体往金凤家赶来,一路上哭哭闹闹,强子啊,你死的冤啊!
金凤倚在柴禾堆边哭,三个孩子围在她身边惊恐地瞪大着眼睛。倒是王奶奶伸开双手挡在门外:
“不许进不许进!你们这也太欺负人了,没有王法啦?”
众人根本不理会她,抬着尸体径直往里冲。
“欺负人喽,要人命喽!”王奶奶哭喊道,
“我就是找不到公家人管也要找自家人来管,太欺负人了……”
谁也没把这个老太太的话放在心上,亏她还裹了小脚,往王家村方向,竟然跑的飞快。王奶奶没有找到王主任,慌忙中却惊动了她五个儿子!既然娘认了那女人做了干闺女,那她也就是自家人了,欺负她不就是欺负咱娘吗?弟兄五个凶神恶煞般赶来,为首的老五抡着扁担,远远地咆哮着:
“谁欺负俺姐的,啊?限你们五分钟之内把人(指尸体)抬走,不然我把人扔了河里喂王八!”
那时候弟兄多就好说话,拳头硬就是道理。村里人一看这架势,惹了王家村的这五大金刚那还了得!虽然听说他们弟兄不和,但打架这块他们还是一致对外的。尤其是这个老五,相传小时候跟村里的下放知青学过一招半式,长的是虎背熊腰,心狠手辣!
强子老婆与本家人商议,自忖不是王家人对手,把人抬了出来,嘴上除了哭,竟没了骂骂咧咧声。
等王奶奶赶回来时弟兄几个已经帮金凤打扫了屋子,然后又是放鞭炮又是烧黄裱纸,驱逐晦气。
几个人把金凤姐姐妹妹的喊着,这让金凤从未有过这样的幸福,肝肠寸断,然后执意要他们留下来喝酒,今天不是哥几个真不知道咋办呢!王奶奶看到金凤情真意切,也要他们留下来喝酒,然后帮着金凤淘米洗菜。
趁这当口,哥几个商量着有必要替金凤出出头,然后围着塘口转一圈,那意思金凤与他们王家有关系,有他们在,谁也休想动她半根毫毛!小宝看到五个"舅舅"威武,吵着闹着要跟他们一道巡视塘口。有他们在,金凤放心,就答应了小宝;只见小宝学着大人们的样,背着双手,紧跟其后,硬是把金凤和王奶奶的眼泪都笑出来了。
自此,也没人打金凤鱼塘的主意了。
打这以后,小宝一直缠着五舅,要他常来家玩,陪他用石块在水里打飘飘,看着那石块远远飘去,小宝高兴的手舞足蹈。他们白天下塘捕鱼,傍晚去坟地边用铁壳子夹野兔。当然,王奶奶也吩咐着老五,要他帮金凤干些田地里的杂活,还有鱼塘的看护等。
茅草屋里,常常传来欢快的笑声,而金凤的心也如那石块飘飘,在水面荡起微微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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