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到了家。母亲早已睡了,许是栽秧累了,鼾声很重,我能叫醒她吗?父亲看渔塘去了,在塘的那一边。我轻手轻脚地洗漱,然后回到我的渔棚。大黄摇着尾巴和我亲近,我摸着它的头,它温顺地在我床边睡下了。床不高,只垫了两块砖,我一只手搭在狗背上,这样感觉踏实多了。劳累和恐惧敌不过家的温馨,同狗一道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大黄狂叫起来。我一惊而醒,但还是不想起来。塘那边,父亲的手电光照了过来。我躺在床上,回照了几下,父亲也没吱声,通常这样是表示安全的,没人偷鱼。大黄越叫越厉害。我仔细听听,也不象有过路的人呵。走路的人只要不到塘边来,大黄叫两声也就算了。不对,有什么东西在叫,由远而近!那声音沙哑,苍凉,而又狂噪。绝不是鸟叫,也不是什么走兽!我的渔棚背靠圩埂,而圩埂就是大路。那声音离我的渔棚越来越近,大黄却不叫了,俯在地下,发出呜呜地声音,惊恐万分。是什么东西吓得连狗都不敢叫了?难道,难道是传说中的鬼叫?吓得我连忙关了电灯,死死地捂住被角,任凭那刺耳的声音在耳边回荡。我踡缩着,浑身发抖……那声音过了,在离我渔棚五六百米处又叫了一下渐渐远去。紧接着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重一轻;狗没叫,我知道,那是破足的父亲来了。随后,一道强光射来,就听到父亲的声音:"小虎啊,听到什么东西叫没?别怕啊,那是野猫叫。”哦,父亲来了!父亲来了!狗也开始摇起尾巴。"哦,听到了,是野猫叫吧!我睡了啊!"
“你睡吧,我就在这等你三叔说会话呢,别怕啊。"父亲的声音是我最大的安慰。我之所以说睡觉了,一方面不愿让父亲看到我的胆小,另一方面我毕竟这么大了,再不能让父亲为我担心。父亲虽然残疾,在我心中却是伟岸,硬是撑起被划为反革命(爷爷是国民党保长)而又多子多女年年超支的家……。哦,父亲!
又一道手电光射来,那是隔壁看渔塘的三叔。隐约地听到三叔在和父亲说话:“老大,你听到么东西叫沒?""听到了,是那东西叫。""是那东西叫。"三叔重复了一句,估计他俩巳在心里达成了共识。"哎,可能是xx村的神,西边滩的客。"父亲说。
他们说的很隐讳,但我还是听懂了他们说话的全部内容。大意是说xx村的某人要死了,晚上出来收脚步,大概是要埋在西边滩的坟地,看看自己最后的"家"呢。难道真的有鬼?刚放松的神经再一次绷紧……(2,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