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遭踏银花的二宝子，是老鬼的小儿子，而老鬼是银花的大伯，也就是说二宝子其实就是银花的本家堂哥!这畜牲没学他哥本份勤劳，也没象他娘一样善良、助人；却继承了老鬼的全部曱甴(害虫，坏的意思)。老鬼原来有名字的，因为太曱甴了，村里人都叫他老鬼，而忘了他真名。
相传，老宋家原是个大户人家。老鬼娶媳妇时，作为长子，自然要风风光光，宾朋满座的。老鬼身戴红花，领着新媳妇挨桌敬酒。酒到酣时，有糙事鬼要和老鬼划拳，而且要划个大的。结果，老宋家一门子就这样眼瞅着晕乎乎的老鬼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把媳妇输了!气得宋老太爷要打断他的腿，剥他的皮。老爷子这回要来真的了，吓得他连夜跑了。到底跑哪儿了，谁也不知道，他也从不向人提起。有人说，他参加了红枪会，后来打败了仗，散伙了；又有人说他在南湖当了土匪。直到有一天，他带回来一个女人，才知道真相而这个女人的到来，让村里男人们骚动了起来……她扎看一条乌黑的大辫子，垂在腰间，眼睛直眨直眨，好象会说话；坐在门口洗衣服，挽起袖子，露出半截手臂，就象刚剥的荔枝水嫩。更要命的是她身上始终飘着荷花般的清香，闻之欲醉，而老鬼就叫她香婆子了。时间久了，村里人和香婆子熟近了，都喜欢打听她的来历而更胜于闻她的香了，毕竟，那香是属于老鬼的。
南湖边有个河口村，村子里出了个大美人，也就是香婆子。方园多少里的大户人家都来提亲说媒，盛传着香婆子的香和美。然而，这不是好消息，她被南湖土匪头子盯上了。老大令两个罗喽抬着金银彩礼，大摇大摆地来提亲，香婆子她爹说什么也不答应:你就是有金山银山，土匪终究是土匪。敬酒不吃吃罚酒，两罗喽恨恨地离去。就在那个中秋节前几天，香婆子和村里几个姑娘来湖边釆菱角，被土匪们抢走了。洞房那天，借着酒劲，老鬼竟向老大发出挑战:划拳，而筹码就是他的命和抢来的新娘。老鬼用他失败的经历战胜了老大，而老大为了义气，竟破天荒地让他带着新娘回来了……
俗话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后来老鬼得了肝腹水，肚子肿胀的要命。虽然医生一再告诉这病不会传染，但香婆子硬是没让孩子们沾边，自己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他服侍进了西边滩的坟地。老鬼死后，二宝子更没人管了，而且把老鬼的曱甴发扬光大。香婆子整日以泪洗面，只叹自己上辈子作了孽；本想把他当宝养，咋就成了祸害呢!
当证实二宝子还没有对银花那个时，香婆子稍微宽了点心，自个上门向银花和她娘谢罪!两个老妯娌手拉手，互道着死鬼男人的狠心和生活的不平，一把鼻涕一把泪；看着苦难而又善良的大妈，银花原谅了……
香婆子不见了!这个消息不亚于她那畜牲儿子犯错所带来的震动。丑事发生后，娘几天都没吃饭了，大宝子嘱咐媳妇包了饺子，特地给娘送来，才发现娘不见的。自打被土匪抢了，又稀里糊涂地跟着老鬼到西边村过曰子，香婆子就从没出西边村一步!她坚定地认为，女人就是男人身上的一根肋骨，无论跟了怎样的男人，走到哪，都是上天安排的命!"娘从没出过村，能上哪儿呢？”大宝子满村地找，满村地问，“娘啊，你在哪儿？”
随着大宝子催人泪下的呼喊，太阳无力地下山了；它不只带来光明，也带来黑暗。
当太阳要落不落时，父亲照例带着大黄巡块。鱼塘的尽头，就是西边滩的坟地。快到坟地，大黄忽然狂吠起来，顺着大黄叫的方向，坟地里，一棵斜树杈下，站着一个人!父亲定晴看了看，那不是香婆子吗？"香婆子啊，天都要黑了，咋还在放鹅呢？″下午，香婆子在老鬼坟边放过鹅。见沒答应，父亲边喊边走过去。近了，只见香婆子两眼圆瞪，长长的舌头从嘴里伸出来，脖子上套着一根麻绳，那一头搭在树杈上，香婆子吊死了!
“吊死人啦!”吓得破足的父亲差点飞奔起来……（6，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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