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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炊烟(十二)

  • 大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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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阅读:14504
  • 回复:1
  • 发表于:2018/8/16 21:23:49
  • 来自:安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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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母亲盼星星盼月亮,终于如愿以偿,盼来一个丫头,我的小妹!母亲给她取了个好听的名字:福音,希望这个丫头的到来给我们家带来福音。所以,这个丫头不仅仅是我们的小妹,更是我们全家的盼头!
幸福过后,烦恼接踵而至。由于母亲身子骨太虚弱,奶水一直下不来,小妹可不管什么是福音不福音,她给这个家庭带来了日夜的哭声和悲叹!米汤解决不了问题,那就求人家吧。自己舍不得吃的鸡蛋带上,父亲在外采的菱角装上;眼瞅着人家的孩子吃饱了,赶快抱上去吮两口。不知是别人的奶水吮完了还是小妹连吃奶的劲都没有,吮不出奶水她就使劲地哭。惹得母亲不停地掉眼泪。
秋分过后,寒露已至。小麦、油菜播种完毕,耕牛也就闲散了;田边,圩埂上的草皮渐渐的也被它们嘴光了。为了节约草料,队里决定把牛赶到南漪湖滩上放养。派谁去呢?当然是戴保儿!队里的鸭子早已处理完,派你去放牛你不可能把牛吃了。
在南漪湖放牛,那日子是不好受的。不到立冬,蚊子不会消失;而那蚊子又大的出奇。牛氓更是跟着你转,稍不留神,喝你一口血,拔腿就跑。更让人感到可怕的是,两头素不相识的牯牛相见,不打个你死我活决不罢休。打红了眼,逮着人就用牛角顶。
到了傍晚,栓了牛,各村放牛的人摇着蒲扇,开始四处闲逛。渐渐的,他们发现一个好去处:草滩中央一块大约簸箕大的地方,竟然连一个蚊蝇都没有!宝地啊宝地!此后,他们没事就坐在那里,喝点小酒,聊聊天,吹吹牛,倒也不寂寞。还有人说,遇到好的天气,站在那宝地,能看到大财主沈万三在南漪湖底的水下宫殿。
真的没有蚊蝇时,南漪湖的冬天就到了。空旷的草滩,冷风呼呼地刮着,让人瑟瑟发抖。看牛的人也不再四处闲逛,窝在自家牛棚,对牛谈心了。
南漪湖的雪比别的地方来的格外早些;在你的不经意间,一夜功夫,就大雪封滩了。趁着这当口,父亲把早已准备好的小鱼干,用一条小船装了,划到县城去贩卖;正好也置办些年货。第二趟返回时,顺便把光明带到湖滩放牛,自己都贩两趟货。
积雪一化,光明就把牛赶出来,晒晒太阳或啃啃草皮;傍晚,再把牛饮饮,再赶进牛棚,然后一个人开始做饭。吃饭倒好解决,饭烧熟了,倒点酱油拌拌或就点咸菜,就能打发了。一到晚上,躺在冰冷的床上,紧紧地捂住头脸,外面呼呼的是风叫还是鬼叫?躲在被子里,掰着手指,数着哪天过年,好回家呢。
稀稀疏疏的几声爆竹声传来,日子宽敞的人家提前庆祝新年了!光明站在湖滩口,遥望着家的方向,父亲怎么还不来啊!
一个身影渐渐地映入他的眼帘,由远而近,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熟悉。是母亲,对,是母亲!光明高兴地飞奔过去,黑狗也看见了他,摇着尾巴,欢快地迎上来。
到了牛棚,母亲放下篮子,打开包布,小心地从里面端出三个菜来:一碗豆腐烧肉,一碗咸鸭肉(也就几块)和一碟油炸花生米。在另一个装米的袋子里,母亲竟拿出一个酒杯和半瓶酒!那酒是用医生打吊水的盐水瓶装的;母亲打开瓶塞,一边倒着酒,一边说:
″这段时间风里来雨里去的,你爹腿病又犯了,不能动呢,只好让你在这放牛了。光明啊,你现在是大人了,娘给你带了半斤酒,多少喝点吧,过年了呢。″
“娘,没事,我好着呢。”光明笑嘻嘻地坐在一块木板钉的小桌子旁,象模象样地喝起酒来。
“慢慢吃,别急,娘看着呢。”
“嗯,娘,你回去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弟弟他们还等着你回去过年呢,回去吧。"
"不急,娘陪着光明过年呢。″
母亲就这样静静地坐在光明身边,硬是看着他把半斤酒喝完了!母亲收拾好碗筷,急匆匆地回去,连头都没回一下。这个年仅十二岁的孩子,在南漪湖的牛棚里,将一个人度过大年三十的漫漫长夜!她不敢回头,她怕他看到她眼角的泪水,怕看到一个孩子期盼团圆的眼神……
多年以后,在一次吃年饭的时候,母亲无意说出了这段尘封的往事,家里人无一不眼泪滚滚……
敬你,大哥,干!(未完待续)
  • 没有什么不可能
  • 发表于:2019/7/5 14:35:46
  • 来自:安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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